一座城市中，总有这样一条路，它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变化和发展，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崛起和繁荣。

在嘉兴人心中，中山路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在中山路上碰头” “去中山路看看应该能买到”“周末还是去中山路找家店坐坐吧”……

在嘉兴人心中，中山路不只是一条路，它更像是一个人人都熟知的“朋友”。从1983年撤地建市之初的“浙北第一路”，到如今的“中央文化大街”，贯穿嘉兴城东、西的中山路，是嘉兴人绕不开的“乡土记忆”。

中山路的变化，是一个城市道路变化的缩影，也是一部嘉兴城市成长的纪录片。

一

如今的中山路，是嘉兴城市里非常活跃的一条“血管”。宽敞的行驶空间，道路两旁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商场店铺十分热闹；公交车、私家车日夜川流不息……

时光流转到1983年。

刚刚撤地建市的嘉兴，建成区面积不足10平方公里，还没有一条完整的东西向干道。当时的中山路也只是一条宽8米、长不足1000米、两侧以住宅街区为主的小路。

1982年，嘉兴历史上第一个城市总体规划开始编制。明确将进行“两桥一路”建设，其中的一路便是中山路。嘉兴将中山路拆建工程作为城市建设重点，全路拓宽，承担起城市主干道的光荣使命。

一时间，打造“浙北第一路”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时，社会上有不少声音：“嘉兴有必要造这么宽的路吗？”“嘉兴这么小、车也少，这么宽的路，浪费！”“这是属于典型的面子工程！”

“嘉兴下定决心，要拓宽、改造中山路！专门成立了中山路拆建指挥部，由市长、副市长全面负责。”今年85岁、时任嘉兴市城乡建设局局长的张福康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起当时依旧很激动。

确定要拆建中山路的激动劲儿还没过去，难题就已接踵而至。

中山路的拓宽需要先拆迁后改建，涉及拆迁单位及个人共有1300多户，粗略计算，光拆迁资金就要7000多万元，而1983年撤地建市后，嘉兴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足2亿元，资金不足，如何动？

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嘉兴市委、市政府经过多次研究，还借鉴了外地经验，出台了一项“土政策”——“谁家孩子谁家抱！”各系统、各大单位均派专人进驻指挥部，认领该由自己“抱”走的“孩子”，将他们安排至职工住房。“当时许多大厂挑起了重担，比如民丰厂承担了104家拆迁户，绢纺厂承担了80户，毛纺厂和冶金厂各承担了50户……大家采取了最朴实的办法，就是不停动员老百姓。”张福康说。

最终，这项涉及174个企事业单位、1300多户人家的拆迁任务，仅用一年时间就圆满完成了。

“这工程我们没做过啊，没底。”“太难了，我们承担不了。”建设在即，谁来施工又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当时嘉兴的施工队伍本就不多，技术力量也有限。中山路采用“三块板”形式，路基采用块石排砌，路面为灌入式沥青，这在嘉兴尚属首次，本地的施工单位也没有承接过这样的工程。

找不到一支施工队伍来负责这一工程，这可急坏了张福康。“慎重起见，我们最终找了‘外援’，邀请上海普陀区市政工程公司承担该项施工任务。”张福康回忆说，他们有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有先进的挖掘机，一台挖掘机可顶100个劳动力。每天晚上，张福康就在指挥部开会，开完会就要跑去施工现场。“有时候一晚上要开两个会，六点到八点开一个，八点半到十点半再开一个，开完之后立马去跑现场。”

1985年，中山路正式投入使用。长3.14公里，宽40米，双向4车道的中山路，宽阔笔直、气势不凡，被誉为“浙北第一路”。江南大厦、纺织大楼、食品大楼、民丰大厦等如雨后春笋般相继在中山路两侧拔地而起。当时的省领导看了中山路后高兴地说：“这是首创，这才是真正的改革精神和开拓精神。”

自此，嘉兴城千年以来被环城河环抱的城市旧格局得以突破，大步迈进了“中山路时代”。

二

时间不是答案，答案都写在时间里。

一条宽阔、笔直的东西交通要道，确实为嘉兴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中山路两侧拔地而起的高楼越来越多，沿街的业态也越来越丰富；行驶在中山路的交通工具，从二八自行车变为四轮小汽车，嘉兴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提高……行走在中山路，仿佛听到了嘉兴这座城市拔节生长的声音。

千禧年后，国内汽车市场呈现爆发态势，私家车保有量的快速增长给交通带来了巨大压力。曾经的“浙北第一路”面对大量增长的汽车数量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2004年，为缓解城市交通压力，中山路迎来了一轮改造。嘉兴决定取消中山路的机非绿化带，将原有的绿化带树木进行移栽，道路由原来的双向4车道改为6车道。

“那些树，我们都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大部分都移栽到了如今的南湖大道上。”2004年，现任嘉城集团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的金开银还是一家施工单位的施工管理人员，他全程参与了中山路改造，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中山路上的那些行道树。

虽然树数量不多，但它们和中山路一样，是嘉兴人的珍贵记忆。金开银告诉记者，移栽大树要随挖、随起、随栽，这样存活率才高，“移过去之后，还要给树木‘打吊针’补充养分。”幸运的是，所有树木都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金开银觉得，这事儿比修路更有成就感。

说来也巧，2004年第一次参与中山路改造之后，金开银就和中山路结下了缘分，往后每一次中山路的改造，他都参与其中。2014年，绿色、低碳交通等字眼进入老百姓的视野，嘉兴在中山路规划了公交专用道，设置了公交专用信号灯。

2018年，嘉兴计划利用两年左右的时间，重点开展“一环四路”环境整治提升工作，中山路再一次被历史选中，它将作为样板先行先试，着力开展道路交通、建筑立面、城市家具、绿化亮化等改造提升工作，以全新的姿态展现嘉兴悠久历史文化风貌和建筑精华，带给市民一个全新的城市空间。

大面积改造给周边居民、商户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不少商户是在脚手架中开门做生意的。再一次负责中山路改造的金开银，不免有些担心了，“担心老百姓不理解！虽然我们已经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但实际操作起来，对周边群众和商户的影响都是不可避免的。”好在最终老百姓都很理解支持，经过施工团队的努力，成功打造出了“中央文化大街”这一新名片。

中山路这一次改造最大的转变是以人为本。“我们在子城遗址公园、旭辉广场分别设置了一个地下通道，将路面空间让给市民来享受。”金开银介绍说，所有步行空间都通过景观设计、城市家具设置等方式串联起来，让漫步中山路成为一种享受。

经历多次“整容手术”，现在的中山路，就像横卧在嘉禾大地上的一位巨人，头朝东方，脚伸西边，其四肢延伸到四面八方，大小道路与它相贯通，如同一条主动脉，构成了嘉兴城区交通循环的框架。

三

一条中山路，半座嘉兴城。

沿着时间的轨迹，道路延伸至更长、更宽，街景更迭间，可以读懂一个城市的过去与未来。道路两侧的一幢幢高楼还在讲述光阴的故事；富有江南文化特色的建筑肌理中还能看到城市记忆。中山路见证着嘉兴城市的发展，漫步其间，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嘉兴这座城市的岁月积淀和勃勃生机。

40年前，中山路被赋予城市主干道的使命，城市建设的“东风”吹起，大规模的道路桥梁建设紧随其后。嘉兴先后新建改建续建了中山路、中环南路、环城路和勤俭大桥、建银大桥等一大批主干道和大型桥梁，到2000年底，基本形成了“三纵三横、两环、四放射”的50平方公里的路网框架，城市发展空间得到提升。

进入21世纪，“大嘉兴”建设如火如荼。嘉兴提出“北控南移、东进西拓”的城市发展策略。嘉兴市委、市政府率先行动，行政中心由中山路向南湖畔迁移；在“东进西拓”的城市发展目标指引下，嘉兴的城西片区跨过了常台高速，东升西路延长到新塍路段并已通车；对南湖景区的开发建设，让城市发展跨过自然的阻隔，来到了南湖东面……

如今，随着嘉兴市区快速路的竣工通车，嘉兴快速路网“一环十一射”的建设等，行驶在嘉兴，四通八达变得具象。

翻阅资料可以看到，嘉兴市城市总体规划（1994-2020）提出，到2020年，中心城区常住人口为70万，城市建设用地面积77平方公里；嘉兴市城市总体规划（2003-2020）提出，到2020年，中心城区常住人口为80万，城市建设用地面积86平方公里；2021年，嘉兴中心城区常住人口实际达到106万，城市建设用地面积156平方公里……

“嘉兴每天在生长，每天都是新的。”正如嘉兴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相关负责人所言，嘉兴已经进入又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正朝着长三角城市群重要中心城市大步迈进。

实际上，城市道路不断拓宽、延伸，才能带动城市区域不断延伸、发展、繁盛。人口的大量增长，不正代表着城市吸引力的不断提升吗？

而城市道路的功能，也在随着时代发展悄悄发生着变化。以中山路为例，之前对中山路的改造，主要是进一步提升道路的承载功能。进入新时代，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品质，道路肩负的功能，也从单纯的满足出行需要，转向承担部分城市文化、业态品质功能。

但这只是起点，顺应城市的发展，以往常用的“主干道、次干道”等名词已经不足以用来概括一条道路。“我们现在结合道路沿线的用地功能，还可划分为商贸性道路、交通性道路、生活性道路等，通过对城市道路分等级、分类型等多样的分类形式，多要素、精细化地实施规划建设及管理。”嘉兴市国土空间规划研究院总规划师侯松说。

悄然间，中山路的定位已经从交通性道路逐步转变为生活性道路。从40年前的“浙北第一路”，到40年后的“中央文化大街”，这条充满活力的“黄金通道”与嘉兴发展同频共振，正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而面对不断扩展的城市空间，老百姓也期待功能更丰富的道路出现，遇见更美好的嘉兴。